恬盗阿戈

梦在彼岸

【忘羡/10.31羡生贺】那盏灯

羡羡10.31生日快乐!!!我永远爱你(´▽`)

我的西皮要一直幸福下去吖!!!❤️

 

&原著向,夫夫携手带小盆友夜猎,一家五口(?温馨的故事

&私设众多,欧欧西慎入

&字数10000+

&已修

 

一缕灯苗摇曳着,给本来昏暗的屋子趋上了一层浅浅的薄光,光线却又不甚明亮,只能隐隐地看得见屋内陈设的大致轮廓。那扇窗子启着,灯花在灯罩里一跳一跳,如同蛇信子颤巍巍的吐息。周遭静谧得过分,只有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从一张笼着薄纱子的榻上传来。那声音平稳匀和,想是梦中人睡得极熟。

门扉就在此时轻悄悄地开了一道,暗夜里,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其间疾掠而过,门扉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一切静谧得仿若不曾发生。

那个黑影一丝脚步声也无,移动的速度却快得出奇,只是片刻之间就逼近了屋里最靠里的那张蒙了纱帐的床铺。榻上之人被子蒙头,呼吸声平稳依旧,对此刻情景仿若毫无察觉。那个黑影在暗夜之中咧开了嘴唇,一只细弱无骨的手悄悄伸了过去,碰到被角上,猛力一掀——

下一秒,她惊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再抬起头时,她不期然对上了一双笑眼盈盈、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澄澈的眼眸。

 

这话还要从前些日子说起。

半个月前,云深不知处接到了一座村庄的上报,说当地有邪祟搅扰,希望蓝家能够派些人施以援手。蓝家并未过多重视,只当是寻常邪祟作乱,正逢每年云深不知处派遣小辈出门历练的时期,于是就让蓝思追一行人去了。出乎意料的,过了几天,蓝思追却独自一人匆匆赶回云深,恳求蓝家前辈出手相助。正巧,魏无羡和蓝忘机四方云游回到姑苏,于是便与蓝思追一并前往。

彼时魏无羡已经修出金丹,三人御剑到达村庄,前后不过耗费了三个时辰有余。

一入村庄,魏无羡便皱起了眉。

整个村子间弥漫着一股难以难以散去的黑气,浓郁之处,甚至连周围的景物都看不分明。他的意识也开始轰鸣起来,耳畔萦绕着好似阵阵雷鸣的声响,然而究竟是什么,却又辨不清晰。

一双手抚上他的眉间,在他的眉心轻轻揉了揉。

他眨眨眼,唇畔勾起笑意,问道:“含光君可察觉什么?”

蓝忘机颔首。“此处有异。”

魏无羡点头,微微收敛笑容,询问:“思追儿,其他小朋友呢?”

蓝思追回答道:“都安顿在这村庄附近的屋子里了。我让他们三人一组住下,轮流守夜,以防发生什么危险。含光君,魏前辈,我先跟你们报告一下这里的大致情形。”

蓝思追将这一周的经历和所有查探到之前发生过的几起事件一五一十清楚阐明了。魏无羡听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们有见到那个作乱的邪祟吗?”

蓝思追摇头道:“找不到丝毫踪迹。况且……”

他顿了一下,悄声道,“其实我们还发现了其他的。不止是他们刚开始对我们说的那些事。我们留下来,是由于发现有几个人被藏在村子里一个废弃的庭院里,瞧来竟像是被吸了魂魄。村长说怕引起全村的人恐慌,所以才没有对外声张,上报时也只说是有邪祟作乱。若不是我们偶然闯入那间庭院,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后来去询问的时候,村长的态度也很冷淡,不想和我们多言。”

魏无羡头疼地揉了揉额头道:“这都闹出人命了,这村长想什么呢。”

“先去查看。”蓝忘机道,“那个庭院在何处?”

蓝思追连忙道,“很近的,就在方圆几里开外。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也是那个庭院周围的几间小屋里,为的也是守着那几个人,以防邪祟再来,他们肉身有何不测。毕竟如果能够找回元丹,还是能够归魂的。”

魏无羡眨眨眼睛,勾起嘴角笑道:“思追儿真棒!不愧是我在胡萝卜地种出来的,果然,浇一浇水不仅能长高,还能变聪明。”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手用力揉了一下蓝思追的头发,将他一头浓密的黑发拾掇得乱糟糟的。蓝思追脸红了,道:“魏前辈过奖了。我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处理罢了,谈不上什么聪明啦……何况也不仅是我一人的功劳,景仪他们也一直在帮忙。”

魏无羡望向他,沉吟了半晌,突然弯起嘴角、不怀好意地笑道:“说到胡萝卜地,我突然想起来了。思追儿你现在一口一个魏前辈的……以前小时候是怎么叫我的?再叫一声来听听?”

蓝思追思绪回转,那声软糯的称呼自记忆深处蹦了出来,就像一个小人在心里旋转着飞快舞蹈着,开启了心中很早、也很柔软的记忆。一声“羡哥哥”压在舌底,将出不出,让人羞赧至极,还未发音,就先闹了个大红脸。

魏无羡抄着手臂,笑吟吟地望着他。

蓝思追刚刚才有点希冀地想要开口,一个清朗的少年音便突兀地响了起来,恰恰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语。

“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了还为老不尊,天天就会欺负人!”

一个眉间一点丹砂,眉眼俊秀的少年背着一把弓箭,自蓝思追身后走了上来,胸前一朵白色牡丹开得极艳,衬得眉目愈发骄人。

——这俊秀的小公子,不是金凌又是谁?

 

此刻金凌眉目中含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心下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见到魏无羡,却又不肯好好说话,一见面就先下意识地刺他一句。

魏无羡看到金凌也是既意外又惊喜,笑道:“你这小朋友怎么说话呢,我一点都不老好吗?哎……金凌,过来一下。”

金凌警觉道:“干什么?”

魏无羡收敛笑容,故作严肃道:“过来嘛,上次都没好好看看你。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高?”

金凌一边看似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刚站定在他跟前,还没抬起头说话,脑袋就立马猝不及防地被狠狠揉了一下,变成了和蓝思追一样糟乱的发型。金凌又羞又恼,捂着头顶愤怒地大叫道:“喂!”

魏无羡笑得打跌,一路笑一路道:“对不起对不起!蓝湛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他,这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拖住了他笑得几乎要滚到地上去的身体,他反过头反抓住那人,将脸埋在那人雪白的袖子里,蹭了两蹭,那人还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似乎有些无奈,但却又是纵容之极。

直到他笑够了,又佯装若无其事地缩回手,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道:“所以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又是和思追他们恰好碰上的?”

金凌:“……不是恰好。是我收到他们的信,说这里情况棘手,那个时候我正好在附近一带猎另外的妖兽完了,回去也没什么事。所以才过来的。”

魏无羡故作惊讶道:“原来你们还有飞鸽传书啊?现在的小朋友联系都这么高级了吗?”

金凌:“……这是重点吗!你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蓝思追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嗯……含光君,魏前辈,那个废弃的庭院就是那边那间。”原来说话间几人已步至目的地,他抬起手指了指十丈开外的院子,成功把金凌的注意力转移了。

魏无羡笑眯眯的:“到了?”

蓝思追道:“是!”他手指一转向,一指周围几间破旧的平房。“还有这几间屋舍……就是我们现在住着的地方。”

那几间平房的十丈开外就是一间废弃的庭院,瞧起来破败不堪,仿佛几十年没人住过了似的,寥落得令人惊叹。

门前的杂草疯狂丛生,显然是许久未有人清理了。屋顶瓦片残缺不全,墙也塌了半边,风一吹泥墙上的瓦砾就哗啦啦地滚下来一片;几缕白色布条挂在门上,在风中猎猎飞动,只是瞧不出是什么。魏无羡猜想,应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家扎的白色纸灯笼,此去经年之后就只剩了这残破的一点零落,实在是落索萧然之极。

他伸手推开门扉;那扇被虫腐蚀了差不多的木门轻如薄纸,几乎没有重量,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庭院中央一堆茅草散乱地堆着,横七竖八,像是从来没有整理过。估计是村里村民们茅屋顶上旧了的杂草,都被运送到这里来了。杂草之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躯干。

魏无羡皱着眉头往前走了几步,自他进入这庭院以来,那股腐烂的味道就变得强烈了起来。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他心里的不祥感却加重了。阳光底下,只见那些人脸孔苍白得几乎透明,甚至能看到脸内部青黑色的血管。此刻皮肤已然有些干瘪,一层人皮裹在血管之上,瞧来诡异且可怖。这些人眼睛都大睁着,神情呆板,面无表情。

魏无羡靠近了一点,发现那些人脖子上都有一个黑漆漆的小洞。他咦了一声,刚想更加靠近些看得分明,手就被蓝忘机扣住了。那双浅色眸子径自瞧着他,白衣人温声道:“当心。”

魏无羡眼角眉梢都弯了起来,伸出手搔了搔那人的下巴,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放心。

蓝忘机松了手,他便笑眯眯的回过头去。充满灵力的手刚放在其中一人的额头上面,那人脖子的小洞里就乍然升腾起一阵浓黑的烟雾。

魏无羡连忙退后一步,防止那烟雾吸入鼻子里。他转过头看向蓝忘机,只见他道:“煞气浓重。”

“不是普通妖兽,看起来似乎还有点棘手。”魏无羡退后几步,抖落衣袖上沾上的尘埃。

“蓝湛,你所见过的蓝家古籍里所记载的关于食魂妖兽的历史里,有没有类似的情形的?”

蓝忘机摇头道:“从未见过。”

“那便奇了,我一时居然想不出这是什么东西。”魏无羡摇头道,“不像是单纯的食魂煞。这些人,被吃得太干净了。应当是比食魂煞更加厉害的东西。”

蓝忘机道:“不着急,慢慢想。”

魏无羡点头道:“先走吧。我们去村子里查探一下,要问一问这里的村民,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魏无羡坐在平方不足二十米的房子内的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好不自在。他刚转过头和白衣人笑着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贺大娘便拿着茶进来了。

贺大娘一边倒水,一边热切地笑道:“仙人见谅,这里生活贫苦,没有什么上好的茶叶。这些茶叶是我们自己村里种来吃的,还望仙人不要嫌弃。”

魏无羡笑眯眯地接过:“怎会嫌弃,谢谢大娘!”

没想那茶一入喉间,他立马弯下腰,用手拼命捂住了嘴。榻面色几经变幻,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勉强将嘴里那口茶咽了下去。

——怎么这么苦!这是什么茶,苦得简直变态!这究竟是药还是茶?!

反观另一边的蓝忘机,神色淡然地,举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神色自若没有丝毫变化。

魏无羡:“……”

——蓝湛不愧是吃药膳长大的,这么苦都能忍!

 

他装作是喝足了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搁下茶杯,笑道:“大娘可以跟我说说,这段时间村子里出了什么事吗?什么事都可以,只要是您知道的。”

贺大娘大概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这样不俗的客人,唯恐怠慢贵客,听到这话连忙道:“当然是可以的!仙人知道,我们这里世代耕作,田地是祖上传下来的,一向也安稳得很……谁也想不到居然会闹邪祟啊。”

“大概一个月前吧,村子里就有人传言起夜去茅房时看到肖似人形的黑影。”

“起初没人当真,只道是他看花了眼。没想到,后来看到这黑影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据说这黑影很像是人形,走路时却一点声响都没有,你刚看到它在眼前不远,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已经在十丈开外了……”

“最开始这黑影没有害人,大家也只是心里发怵,并没有十分防备。没想到,从半个月前,开始有人的家门前的墙壁上被人印上血手印,而且每当印上血手印的时候,那家当晚就会有一个人失踪……”贺大娘说到这里似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而且那些人,到现在都没找到。”

魏无羡点了点头,道:“那些人我们找到了,就在靠近村口的那间废弃的庭院里,都被吸了魂魄,成了空壳。”

贺大娘捂住了嘴,显然是被吓到了。

“怎么会!村长还说……既然没有找到尸体,想是不会出事的。可没想到居然已经有人被吸魂了。”贺大娘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这可怎么办哪。村子从今往后难道就不得安宁了吗?”

魏无羡道:“大娘,您还知道什么异常的情况吗?和平时不同的,哪怕是一点小事都可以。我想只有细节,才能找到那妖兽的踪迹。”

贺大娘思索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道:“你这样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之前我们村有一个小姑娘的父亲失踪了,我和她家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她父亲失踪的时候,我去过她家。当时很多人都围在那里,我就站在外面,没有进去。可没想到,那些人走了后,我刚进她家去找她母亲,她就在门外扯我的衣袖,和我说,大娘,我当时藏在门外,看见了我母亲。”

“我当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没有在意。结果后来我和她母亲坐在一起的时候,她突然冲进来,指着她母亲,说,我看到的那个人,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当时她的表情很害怕,我和她母亲都被骇了一跳,她母亲只道小女孩是吓坏了,轻声哄了她几句。结果小女孩突然哭了起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后来我要回家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在路口,等着我,表情很认真,对我说她没有撒谎,她真的看见了一个和她的母亲长得很像的人,几乎要以为那个人是她的母亲了。结果后来才发现,她的母亲一大清早就上集市去采购了,根本不在家里。”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贺大娘似乎打了个寒战,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她对我说,有人扮成她母亲的样子,抓走了她父亲。”

“她央求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村长,我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寻常,于是第二天我去采野菜的时候就顺带着和村长夫人说了这件事,求她转告。我想她的话应该是带到了,所以后来也没有再问起这件事。但现在想想,村长为何没有在村子里说这件事?”贺大娘疑惑,“如果是这样值得防备的事情,却只言片语未曾提起,那也太奇怪了。”

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我明白了。大娘,谢谢您。”

他和蓝忘机起身,辞别了贺大娘。走出屋子十米远,魏无羡忽然问道:“蓝湛,这件事你怎么看?”

“妖兽化形。”蓝忘机言简意赅地指出,“应是化成被吸魂者生前所熟悉之人之形,趁机接近。”

“怪不得那些魂魄都被吸得那么干净,一点儿也不剩,那这就可以解释了。”魏无羡道,“若是化作最亲近的人的模样,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下,意识濒死之前不会有挣扎,魂魄自然会被那邪祟牵引着走。魂魄一旦离体,纵使反应过来,也无济于事了。”

他看向蓝忘机,只见对方沉吟不语,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魏无羡耐心地等着,却听见蓝忘机道:“我看过类似的案例。这种妖物,有个名字,叫作“画皮”。这种邪祟,可以随意化形,害人性命。古籍记载的仅仅于此,吸魂却是生前未闻。”

魏无羡点头。“如果是这样,应当是进了阶的妖物。蓝湛,我们去村长家里看看吧。”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金凌托着腮,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都多晚了。”

蓝思追笑道:“金公子莫急。前辈们怕是查探到了情况,所以才会花时间在深入了解吧。”

蓝景仪道:“就是啊,你急什么!反正我们在这里也不是白待。含光君可是交代了,要我们看好那个废弃的院落,不能出任何问题。”

金凌刚要说话,就听见魏无羡的笑声自远处飘来。蓝思追笑道:“这不就回来了。”

果然不出片刻,魏无羡就迈步进了房间,一进屋,就对上了三对颇为一言难尽的目光。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魏无羡莫名其妙地对上他们的眼神,也没在意,而是拿起桌子上的茶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金凌一脸不忍直视:“你还装傻。刚才你说了什么,当我们听不见吗?”

魏无羡惊讶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他喝了一口茶,看着三个人一脸憋着不知道从何说起的目光,突然恍然大悟。

“啊!你们是说我刚才和蓝湛说的话?那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金凌:“……哪里正常了!你都多大了,哪有人生辰要人非得送礼物的!人家不回应你还撒娇!真不知羞!”

蓝思追笑道:“原来魏前辈的生辰是明天。思追都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可能要回去再补了,真不好意思……”

魏无羡笑道:“没有也不打紧,心意到了就好!其实我主要想要的是你们含光君的礼物,哈哈哈。”

蓝景仪忍不住好奇道:“所以含光君有说要送你什么吗?”

魏无羡摊手道:“他不肯告诉我啊。我只好等到明天啦。还有,今晚我们不回来了,要在人家家里待一晚上。血手印又出现了,今晚……怕是又要有人遭殃。”

“又出现了?”三个小辈齐齐一惊。

金凌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也要一起去!”

魏无羡拍拍掌道:“当然要一起,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怎么能放过呢。不仅你要去,思追和景仪也要一起去。至于其他人你们也可以问问看,要一起来的就跟着来。你们不用进屋,守在屋外,帮我看好就好。这个妖兽估计是有点道行的,若是逃了,再要抓住恐怕有点难,所以你们必须看清楚了,若是逃了,得告诉我它逃走的方位。”

他看了一眼屋外,含笑道:“你们含光君已经去筹备了,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行进的路上,金凌忍不住问:“你要怎么保证抓住它?即使你在附近看着,最多能在它吸魂之前阻止它,但万一它发现事不成,趁人不备逃走了怎么办?”

魏无羡道:“所以,我要扮演即将被吸魂的那个人。只有正面对上,抓住它的几率才能提高。”

蓝思追道:“魏前辈,这样做,会有风险吗?”

魏无羡一双含笑的眸子转过去,笑道:“怎么,连我都不相信了?放心吧,夷陵老祖出马,保准马到成功!”

蓝思追有点不好意思地微微颔首。金凌嗤道:“你先不要说大话,待会儿没准真的就被它给逃了。不过话说回来,逃了就逃了,也没什么。可你自己可要当心点,别真的被它给吸魂了!”

魏无羡道:“那还用说,也不看看我是谁。”

走到屋子前,魏无羡嘱咐道:“你们几个,就藏在这里,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它应该会直接进屋,不会发现你们的。如果它跑了,你们要帮我看清楚,它跑的是哪个方位。千万不要妄自跟上去,这个邪祟既然能连续几天吸食这么多人的魂魄,可以堪称是凶煞了。你们自己应对的话,会很危险。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擅自莽撞行事,等我和含光君来处理。”

“知道了。”金凌道,“你小心一点。”

魏无羡笑眯眯道:“放心吧。”

他独自一人进了屋,留下几个小朋友在外头守着。除却金凌三人,还有几个跟来的,他们在屋子周围观察了半天,找了合适的地方,分别藏好了身形。

直到守到后半夜,那传说中的邪祟还没有出现。有几个小辈已经克制不住打起了哈欠,许多人已经有点躁动难安了。

蓝景仪悄声道:“怎么还没来?”

蓝思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作口型无声道:“再等等,不要急。”

金凌突然睁大了眼睛,手指一指,两个人一齐看过去。

那个肖似人形的身影倏忽从他们的眼前闪过,速度奇快,只能看到一道残影。仅一瞬间的光景,它不知不觉就将门扉打开了一条缝,快速地悄然飘进了屋内。

门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魏无羡抬起眼睛,笑道:“怎么,有点失望?”

那邪祟一双眼睛现出血红,那张化成人形秀美的脸上现出怒气,尖锐的指甲一挥,就要朝着魏无羡抓来。

魏无羡灵巧地在床上一滚,轻飘飘甩出一张符咒:“现出原形!”

那邪祟被符咒正正好贴中脑门,不动了。魏无羡刚想靠近伸手去取它命门,只见一阵黑烟滚滚而来,他被砸了个正中,脑袋正一阵眩晕,回过神来时,那邪祟已经夺门而逃。

他追到门外,蓝景仪一指一个方向,大声叫道:“她往那边逃了!“

魏无羡连忙追上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嘱咐道:“你们不要跟上来!待在那里,等你们含光君来!”

 

魏无羡跟着追到一片树林前。

树林前是一片清亮的湖泊,映出月光皎洁的影。这小村庄早晨看来笼罩着一层黑烟,夜半时分倒是静谧安然得很。

树林一片黝黑黑的,看不清楚。他看了看周围,用引火符引了个火,刚想走进去,就听得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道:“魏婴。”

魏无羡回过头,只见月下如谪仙,白衣人衣袂飘飘,如霜似雪,眉目如画,正对着他缓步他走过来。

魏无羡喜道:“蓝湛,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要好久呢。快跟我进去看看!”他一指树林里,“那邪祟似乎是跑进去了。”

蓝忘机道:“往哪个方向?”

魏无羡道:“刚才我隐约看到一个身影的,没看太分明。不过,进去找找,应当能找得到。”

蓝忘机道:“带路。”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黑黝黝的树林里走着。魏无羡举着引火符,面色严肃,蓝忘机眸子里幽邃得看不到底,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直到走完了整片树林,也没发现丝毫踪迹。

魏无羡叹了口气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它可能已经逃了。蓝湛,我们还是回去吧。”

蓝忘机目光却瞥向一旁,一指溪水旁的一个山洞。“或许在那儿。”

魏无羡转过去,愣了一下,惊喜道:“蓝湛,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邪祟很狡猾,也许以为我们都觉得它进了树林,就躲进这山洞里去了。”

蓝忘机道:“你走前方,我断后。它若是逃走,我可以一剑斩了它。”

魏无羡笑嘻嘻道:“蓝二哥哥英明神武,想得周到!”他一挥手,把引火符灭了,得意道,“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两人走近山洞,看到隐隐约约有个影子在靠近洞口的石壁上晃动,瞧起来却又不真切。

魏无羡刚想走进去看,就听得后方人沉声道:“魏婴,过来。”

魏无羡道:“嗯。怎么了?”

蓝忘机道:“我察觉有些异样,你附耳来。”

魏无羡歪头,不解道:“你这样说不就好了?”

蓝忘机道:“怕被它听去了。”

魏无羡乖乖地“哦”了一声,走了过去。蓝忘机的嘴唇刚附上他的耳朵,娇嫩细腻的女声便在他耳边幽幽地响了起来,带着咯咯的浅笑,诡谲得令人心悸。

“……你上当了。”

 

 

魏无羡立马警醒过来,下意识想退后一步,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了。

他瞧着他所熟悉的那个人,哑声道:“你是谁?你不是蓝湛!”

“蓝忘机”咯咯娇笑道:“你刚刚才耍过我一次,这就不记得了?你耍我一次,我骗你一次,我们正好扯平了。”

魏无羡道:“你就是那妖怪?”

“妖怪这个词太难听了。”一层皮从她的身上浮现了出来,这才看见,是一个通体白色,几乎透明的女人。她一双眼睛幽幽的亮着,如同两盏烛火,映照着魏无羡的面容。可以说有一张美丽皮囊,却过分空洞了。

她嗓子仿佛捏着一般,尖声笑道:“或者,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画皮。”

“但我和我的同类们又不一样,我不吃人肉,只吸人魂。”她咯咯笑着说,“人的魂魄实在是太好吃了,只有那些肤浅的东西,才会执着于表面的那一层皮。而我,重视的却是内里的东西。我瞧你长得怪好看的,虽然吃起来有点可惜,但你的魂魄似乎是我未曾见过的……”她眯起眼睛,“是很厉害的神魂。总是要吸食人,还要找到合适的目标也很麻烦。这次吃了你,我终于可以休息一个月了。”

魏无羡道:“嗯,谢谢。没想到我还能听到一个妖怪夸我长得好,哈哈,真是一般人难以享受的待遇。”

“过奖。”那妖怪冷冷地道,“说完了,你也该上路了。”

她伸出手,如往常一般,故技重施,伸出自己的指甲,想要刺进魏无羡脖子的皮肤,从那里开始吸食。

然而她还没有露出一贯看到人临死之前神态的诡异又残忍的笑容,却蓦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她恐惧地抬头望去,只见原来被定在原地的人自若地退后了一步,朝着她露出一个笑容。

“真是遗憾……但我根本没有上你的当。”

“为什么?”那双幽深的眼睛迸发出火光,目眦欲裂,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对她来说是毕生从没遇见过的奇耻大辱。故而她此刻愤怒得几乎发了狂,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或许从我们进村开始你就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能知道他说话少,可以模仿他的语气。但是……”

魏无羡眸子含笑,嘴角眼角一并弯了起来。

“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蓝湛在面对不知何时来临的危险时,永远会将我护在身后,不会让我走在前头。”

 

魏无羡道:“还有,告诉你一件事。既然你能从我的符咒下逃走一次,就绝对逃不走第二次。第一次,是蓝家的符咒。

“这一次,是夷陵老祖,魏无羡的符咒。”

 

 

身后一双手拥过他的腰,魏无羡自觉地抬手抱过去,抬眼笑道:“含光君,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等我解决了才能来呢。”

那邪祟目瞪口呆:“你们……”

魏无羡眯起眼睛:“没想到吧?他是我道侣啊。”

“如果是他,我怎能不和他并肩或者牵手,而是会和你那样一前一后地走?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

“况且,即使是皮相模仿了,你也不会有他好看,差远了差远了。我含光君的美貌和气质岂是可以轻易模仿的。”

蓝忘机无奈地看了魏无羡一眼,明显是因为他最后添油加醋加的那一句。只见对方对他眨了眨眼睛,调戏的意味甚明。

蓝忘机从袖子里取出镇魂袋,那邪祟毫无反抗之力,只好化为一抹黑烟被吸入袋中。

不一会儿,袋口零零碎碎掉出几颗元丹。

魏无羡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将它们装入锁灵囊里。

他轻轻将锁灵囊放入袖子,“这下,可以魂魄归位了。我们回那个院子,等魂魄归位了,就收工大吉,回家!”

 

 

回到村子里,魏无羡一干人聚在屋子里,对整件事情做总结陈词,梳理脉络。

魏无羡道:“含光君,你待在那里,发现什么没有?”

蓝忘机颔首。“确是村长家中的人。他的女儿,一个月前不知被什么附了身。那妖物正是借了她的皮。”

“难怪村长千瞒万瞒。”魏无羡摇头道,“不过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家里出的事,将人命这样视如草芥……唉。”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已经告知村民了,他们都很愤怒,这个村长估计是当不成了,他们不会轻饶他的。”蓝景仪也摇头道,“这个村长太不像话了。”

说完这话,他立马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触犯了“不可背后语人是非”的家规,连忙抬眼偷看蓝忘机。所幸蓝忘机并无多少反应,否则他又得多抄几次雅正集。

蓝景仪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得魏无羡道:“这事情就算解决了。明天早上,我们就回去吧。”

“事实上,已经是今天早上了。”蓝思追道,“已过子时了。”

蓝思追咬了咬唇,挣扎了片刻,终于如壮士断腕般开口了,难为情地小声说:“羡哥哥,生日快乐!”

魏无羡又惊又喜地看过去,愣了一下,笑意不自觉挂上眼角眉梢。“果然还是羡哥哥好听!思追儿来来来,再多叫几声!”

蓝思追已经被他逗得羞窘得要钻到地下去了。

魏无羡拍了拍他的头,突然感慨,当年被他埋在萝卜地里种的孩子,居然就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年月过了这么久,腥风血雨之后,只剩满目疮痍,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所幸,还是有留下来的人。

——温家阿苑,蓝家阿愿。

他曾义无反顾、披荆斩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护的,温情一脉的族人们,应当也能泉下安然了。

当年的小阿苑,他长成了这般好的少年。

 

“生日快乐。”金凌道,“虽然祝你生日快乐,但是我希望你新的一岁能成熟点,别再动不动就跟含光君撒娇了,你又不是真的三岁!还有能不能不要老是摸我的头了,这么幼稚,怪不得舅舅以前总是骂你!”

魏无羡瞧着金凌,心中涌上千万感慨。

……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再听到家人的生日祝福了。但是听到的时候,心中的喜悦几乎要化作潮水将他淹没。

莲花坞的年少时光,曾经的每一年的生辰……

是那般美好。

 

他伸出手,拍了拍金凌的肩膀,忍住自心底冲上眼眶的那股酸涩,笑着道:“谢谢阿凌。”

“生日快乐!”蓝景仪拼命鼓掌。“既然提前完成任务,也还是休沐日,等我们回去了,你想玩什么,我们也可以陪你去!除了违反家规的事……我不想再被罚抄了!”

魏无羡又是感动又是好笑,笑着点头应允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他转头问道:“金凌也一起来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彩衣镇逛逛,好久都没有去了。我带你们去喝酒。”

“去就去呗。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干。”金凌道。

“云深不知处禁酒!”蓝景仪大声喊道,“你怎可在含光君面前说如此言论!”

魏无羡大笑,又把每个人的头都轮流揉了一遍,在金凌再度炸毛之前,牵着蓝忘机出了屋子。

屋外月光皎洁,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清晖遍地,满树银霜。村子里是如此静谧,一派安详之景,那笼罩着村落的黑气也不知何时早已散去,一切仿若安然得不曾发生。

 

魏无羡扭过头去,正对上身边人一双温柔的琉璃眸子,那人白衣胜雪,脸上却是温柔神色,正专注地瞧着他。

他勾起嘴角笑道:“蓝二哥哥。我的生日礼物呢?”

蓝忘机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一笑。

魏无羡整个人霎时魂飞天外,连自己在哪里都不记得了,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轮,攥紧了握住蓝忘机的手。

“我给你做了一把琴。”蓝忘机温声道。

“琴?”魏无羡愣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数月之前曾经因为听蓝忘机弹多了琴,觉得好玩,闹着要学琴。当时蓝忘机让他用他的忘机,魏无羡总觉得不妥,但蓝忘机不想让他用那些平常的琴,说那些琴弹出来音色不好。

魏无羡当时也只是一时兴起说的,不久就抛诸脑后,并没当真。

没想到蓝忘机却十分认真地放在了心里,还亲手为他做了一把琴。

这可真是……

“这把琴的名字,叫无羡。”

那人的声音温润如清泉,徐徐流淌入他的耳畔,在他的心尖层层荡漾开来,激起一阵难言的温煦暖意。

就像是过往的每一个回忆,魏无羡曾抛却脑后的,这个人尽数记得。

魏无羡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种可能的表示,都被蓝忘机无比真挚,无比珍重地放在心尖。

魏无羡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自从离开江家,上了乱葬岗,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过生日祝福了。

当时乱葬岗上物件本来就稀缺,为了防止温家人为他庆生导致铺张浪费,魏无羡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生辰。

不仅是他,每个人都没有过过生辰。

乱葬岗上的生活,本就是在刀尖上行走的日子,不容许他们去思考多余的事。

能活下来,本已是艰难的,哪有时间去顾念这些呢。

 

而如今,他久违的生辰祝福随着一切的落幕,重新落回他长着的年岁里。

那几个小朋友和他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他实在是没有预料到。因此,也就更加地惊喜与感动。

思追,还有金凌。

他们代表了不同的意义,代表了他曾经不惜一切,所竭力要守护的那些人。

曾经,即使走独木桥也要继续坚持下去的事情,鲜血淋漓千夫所指也要护着的温家老小,只是因为始终铭记着贯彻始终、深烙于心的江家家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还有他始终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不惜代价也要守护的莲花坞,还有江家人。

金凌是师姐的儿子。

金凌是魏无羡的家人。

不可或缺的,骨血相依的家人。

 

他想起云梦莲花坞,想起回不去的年少时光,想起江澄,想起江厌离,想起江叔叔和虞夫人,想起总是吵吵嚷嚷却爱跟着他摸鱼划水摘莲蓬打山鸡的师弟们……光阴再也回不去,斯人斯景一去不回,而时光延展,展望向前,至少还有个金凌。

金凌很好,师姐一定会很高兴。魏无羡眨眨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淌出眼眶。

 

 

——还有一个人。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把他的每一句话都珍而重之地放在心底的人。纵使只是他无心的一句,也会放在心上,尽力满足他所有的愿景。

前辈子因为他的迟钝和固执,那人迟迟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只是默默守护在他身边,即使被他冷眼相对,也还是一心一意要劝阻他。

为了护他,那人违背了十几年一直恪守未曾违反的家训,他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毫不留情的“滚”。

纵使是重生后,说开心意前,也不愿向他说明自己所为他付出过的任何。面对他没有底线的撩拨,更是无底线地宽容和隐忍。

他不愿强迫他做任何魏无羡不愿做的事。为此那个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即使被他一次又一次无心伤害,心里被划开伤痕累累,也不愿让他为难一丝一毫。这样的深情不寿,天底下又有几人能担当得起?

重活一世,得此一人携手相伴,还有什么其他可求?

——真的足够了。

魏无羡揉开眼角残留的泪水,双手环上了那人脖子,将额头与那人紧紧相贴。他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眼睛和嘴角一并弯了起来。“含光君,你还没对我说呢。”

那人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将自己的嘴唇轻轻贴上了他的眼睫,温柔地一字一句道:

“生辰快乐,魏婴。”

 

 

魏无羡抬起头,看向头顶的那轮明月,皎洁生光,碧澄千里之外,如同他初至莲花坞时,提着一盏灯笼出来找他的白衣少女。

——她一定看到了,羡羡……

又长大一岁了。

 

 

梦短梦长,年来岁去;浮生两遭,梦底凭记。

他曾以为,自己从此是夜凉吹笛千山月,异乡物态与人殊。却始终坚持着,天涯千万里,坚守本心罢了。

偏偏不信由天。

他曾以为,自己是再也无人过问的孤魂,是轻淡的浮萍柳絮,风一吹就会散去。

他孑然一身,也并不顾惜自己的那条命。

曾冷眼世上荣枯,也曾倚剑长歌。最终浮生一场,俱是一笑无踪。

他以为自己不再挂念,这世上也没了可使他挂念的事。他走得潇洒,走得无牵无挂,从没想过要和谁好好告别。

 

却没想过,重来一次,每个年年岁岁,每个朝朝暮暮——

在此后,竟是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前朝悲欢,前尘往事,俱已化作连江点萍,梦里零星。

偶尔忆起时会感到难过,然而更多的,却是早已释然。

十年尽去,少年心犹在,平生未老。

少年抱剑归来,饮一杯酒,仍能如从前一般笑得开怀。

 

是风雪夜归人。

在历经千帆,终下客船后,朝着那间亮着的小屋走去。有一袭白衣,能珍而重之地携起他的手,拥他入怀,柔声对他说,你回来了。

 

他终于,找到提着灯等他归家的那个人了。

 

 

 

END

 

 

忙里偷闲写完了…我交出生贺啦,大家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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