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道侣一觉醒来不记得自己是我的道侣了该怎么办（九）
*ooc与雷预警
*cp仅忘羡
*完结倒计时
9.
蓝忘机没有作声。而就在这短短的刹那，魏无羡已经从他的沉默里，得到了回答。
他双手捂住头，慢慢地蹲了下来，喃喃道：“我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蓝忘机也随之蹲了下来，轻轻揽着他的肩膀，道：“不是你的错。”
“那是我的师姐啊……”魏无羡抬起头道，一双眼睛通红，他看向蓝忘机，涩声道，“蓝湛，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为什么，就连师姐都能……”
他说不下去了，将脸埋入膝盖，浑身都发起抖来。
蓝忘机道，“小金夫人不是你所害。当时场面混乱，有一名少年欲举剑刺向你，是她把你推开，为你挡住了那一剑。”
魏无羡抬起头，眼睛中翻涌着许许多多的情绪，是那么悲切，那么沉痛。他静默了好一会，忽然道：“蓝湛，前世还发生过什么，你都告诉我吧。”
蓝忘机点了点头，道：“当年金子勋派人在穷奇道截杀你，你正要去赴金凌的满月宴，在那里和他们起了冲突。”
魏无羡闭了闭眼睛，哑声道，“温宁失控了？金子轩……出事了？”
蓝忘机微微颔首。他看着魏无羡，眼中有些明显的疼惜，显然也是回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不夜天。师姐死后，我也失控了。”魏无羡的语气却没有疑问，像是在陈述。
蓝忘机道：“是。你祭出了阴虎符以后便失了神智，我把你带到一处山洞里疗伤，送你回了乱葬岗。三个月后，四大世家上乱葬岗围剿。”
原来是这样。
原来前世的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魏无羡想起初到莲花坞时江澄那张充满了戾气的脸，讥诮的言语。
原来他们居然已经走到了这般境地。怪不得初见时，江澄会对他那般态度。
魏无羡又想起了湖水中荡漾的少年面容，怔怔地愣了好一会后，忽然扯住了蓝忘机的袖子。
“蓝湛，你告诉我，我不是夺舍重生的吧？”
得到了蓝忘机否定的回答后，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往后一倒，坐到了地上。
前世的一切对他来说太过沉重和悲哀，此刻恍然听闻，不由得有种错世的恍惚感。
蓝忘机之所以一直没有对他说明，就是怕他无法承受那样的过去。毕竟，前世在乱葬岗围剿时的魏无羡，可是心如死灰后，毫无留恋地离去的。甚至连一星半点的魂魄，都不愿继续留连在这世间。
若不是十三年后莫玄羽献舍，魏无羡也一定不会有要归来的想法。
说到底，这世界上能让魏无羡所留恋的所剩无几。
——当时他尚且不知蓝忘机对他的心意，只觉得和含光君正邪不两立。全天下都是厌恶他、想要杀他的人，还有一个恨他入骨的江澄。
至于十三年后魏无羡归来时心性不再如同前世最后戾气深重，大概是十三年的混沌，让那些痛苦从记忆中渐渐淡去。虽然无法抹煞，也总归不会再源源不断地流血。那是时光磨砺后，好不容易磨平了一点的伤疤。
然而失忆了的魏无羡，一旦接受这样的记忆，便是将那段痛苦在他的心上打下一段新的烙印。
有多疼呢？
——大概比温家的铁烙烫开皮肉，还要疼上百倍千倍。
魏无羡沉默着，蓝忘机伸出手去，默默将他揽进了怀里。魏无羡将整个脑袋埋在蓝忘机的肩膀上，一句话也没有说，蓝忘机却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整个身体都在抑制不住地发抖。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魏无羡终于开了口，嗓音涩然：“蓝湛…我想去找江澄。”
“好。”
魏无羡抬起手，重重地抹了一把脸，道：“……还有金凌。”
他亏欠江澄的，亏欠金凌的，也许永远没有了偿还的机会。
但是他再也不能装作若无其事。既然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那他理应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那些恩怨纠葛，太过复杂，早就理不甚明了。但无论结果如何，总不能逃避。
蓝忘机温声道：“我陪你去。”
魏无羡走进大厅时，江澄正坐在桌子前翻看下属递上来的账目明细，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翻阅：“早上野哪里去了？蓝忘机满莲花坞找你。”
长久的静默。江澄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正好撞见魏无羡通红的眼睛，惊了一瞬：“你怎么了？”
魏无羡坐了下来，与江澄坐在两张对着的椅子上，他沉默了一霎，下定决心开了口：“江澄。”
这种说话的语调，实在不像是失了忆的魏无羡。
江澄看了他半晌，霎时反应了过来，似乎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脸色，表情变了几变。他语气不善地道：“你记忆恢复了？”
“没有。但前世发生过什么，我都知道了。”魏无羡声音有些微微沙哑，斟酌了片刻道，“江澄，我……”
“既然没想起来，就赶紧滚，我忙得很，别耽误我处理事情。”江澄听到他这种认罪般的语气，只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对劲了，连忙给眼前人下了逐客令。
魏无羡：“你连道歉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江澄抬起眼，看了他好久，眼眸中翻涌着说不出的情绪，沉默片刻后，道：“道什么歉？你知道的吧，前世我最后也带人围剿你把你杀了。而且我的金丹也是你给的，算是恩怨两清了。没有你，我也走不到今天。”他顿了顿，“你欠江家的……早就还清了。”
原来江澄知道了金丹的事情，魏无羡一瞬间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沉默片刻后道：“那金凌呢？”
江澄嗤笑了一声，“金凌从小是我带大的，你也看到了，他好得很。他现在也是金家家主了，吃穿用度一概不愁，也没人敢瞧不起他。”
“师姐和金子轩……”
江澄暴躁道，“你一定要提起这些事情吗！不信你去问他，看他现在还恨不恨你？是的，他恨过，那也是以前。金子轩是温宁失控所致，姐是因为救你而死的，虽然说和你大有干系，却终究不是死在你的手上。罪魁祸首金光瑶，已经死了，如今被封镇在棺里，永世不得超生。”
“都过去了，就别再想了。提起来这些事，谁都不会好受。”
魏无羡沉默了片刻，然后真挚地道：“对不起。谢谢你，江澄。”
江澄哼道，“真谢我，就赶紧想办法把记忆找回来吧。”
魏无羡道，“我会想办法的，蓝湛也在想办法。”
这时候，金凌跑着从外面冲了进来，兴奋道：“舅舅，你猜猜发生了什么！”
江澄骂道：“跑什么跑！你现在可是金家家主！这样咋咋呼呼的成什么样子？”
金凌不服气道：“因为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他攥着一张小纸条递给江澄，魏无羡问：“这是什么？”
“这是昨天我跟他们一起回蓝家，藏书阁的那位夫人给我的。她说是含光君出门前所托，能帮魏前辈找回记忆的办法。”他道，“你们看一看。”
纸上只写了三个字：镇魂魄。江澄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金凌道，“是一本书的书名。蓝家藏书阁的书不轻易外借，但想来找到应该不难。”
江澄摇了铃铛，一个家仆从侧门进来，江澄将那张纸条递给他，吩咐道：“去找这本书，然后送来给我。”家仆领命退下，江澄看向金凌，嫌弃道，“没事就去洗个澡！浑身灰溜溜的，我看了都嫌脏。”
金凌有些委屈，反驳道：“那还不是因为去夜猎了以后都没来得及回来，就和他们一起去蓝家了。而且我也没有多做停留，拿到这个我就赶回来了！路上日夜兼程跑得这么累，你还说我！”
魏无羡对金凌眨了眨眼睛：“阿凌，别理他。走，我陪你回房间休息。”
他搭上金凌的肩膀，金凌象征性挣扎了几下，没挣脱，索性就放弃了，和魏无羡一起走了出去。
金凌道：“找到那本书所记载的方法以后，你大概就可以恢复记忆了，挺高兴的吧？”
魏无羡脚步稍顿，道：“你觉得那些记忆，我应当想起来吗。”
金凌不假思索道：“当然应该想起来啊！”
“那我换个问法。你希望我想起来吗？”
金凌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他看向魏无羡时，却从魏无羡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沉默片刻后，微微垂下眼睫，轻声道：“嗯……挺希望的。”
魏无羡弯着嘴角笑了起来，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一边轻声道：“阿凌，我欠了你的，现在和你说……对不起。”
金凌愣了一下，然后轻声道：“你和我说过的。不必再说一次了。”
他又接着小声道，“过去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很希望你能常回莲花坞看看，和舅舅回到从前的样子。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能看得出来他其实一直都这么想。”
魏无羡叹了口气。“我也希望如此。”
时间能让一切伤口结痂。那些过往，毕竟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了，如若提起，除了给还在的人带来更进一步的痛楚，没有丝毫益处。逝去的人，永远都会活在他们的心里，不会离去。
珍惜眼前人，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傍晚，众人齐坐在大堂里。昏暗油灯下，只余书页翻动的沙沙响声。魏无羡忽然道：“找到了。”
他辨认着字，道：“上面说：魂魄不稳者，易被妖兽吸出魂魄，丧失记忆。”他摸了摸下巴，“如此说来，我是因为魂魄被吸走了一部分，才会导致忘却过往。只要把那魂魄收回来，估计就可以恢复了。”
蓝忘机道：“那妖兽已被我所杀，何以魂魄未归？”
魏无羡沉吟道：“妖兽被灭，魂魄却还没回到我体内，肯定是被它弄到另外的地方去了。”
江澄皱眉：“能弄到哪去？”
魏无羡摸摸下巴笑道：“我猜啊，大概是我魂魄太重，它一时之间难以吞噬，只好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去我们当时夜猎的地方，总能发现点什么线索。”
蓝忘机颔首道，“明日便去。”
魏无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那就明日一大早启程吧。现在时间也晚了，大家早点休息。”
金凌自告奋勇：“我和你们一起去。”
魏无羡道：“你这两天也累了，还是留下来好好休息。”他伸出手揉了把金凌的头发，“安心一点，有含光君陪我呢，不会出事的。”
金凌撇撇嘴，似乎有点不情愿。他和江澄对视了一眼，江澄对他摇了摇头。于是他也闭了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夜风习习，清皎如薄纱般的月光自天际缓缓倾泻而下，给整个莲花坞罩上了一层银霜。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个人并肩走在小径上，闲庭信步。此刻已是接近夏季的时分，草丛里不少窸窣虫鸣。
蛩响衰草，相应喧喧。
魏无羡忽然道：“蓝湛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也总是和江澄他们大半夜跑出来，比赛捉蝈蝈，看谁捉得多，我总是能赢。夏天的时候，我们还会划船去摘莲子吃。玩累了回屋，还有师姐做的热腾腾的莲藕排骨汤喝。”
蓝忘机转头看向他，月光将他琉璃般的眸子映出一团柔和。他应道：“嗯。”
魏无羡不由得出了神。那些过往的年华，如今想来，竟然已经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但清透的少年时代，始终以一种最为温柔的姿态，沉淀在记忆的洪流里。每当想起，总是最温暖皎洁的光阴。
魏无羡转过头，忽然抱住了蓝忘机，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蓝湛，我想师姐了。”
蓝忘机抬起手，轻轻地拥住了他的肩膀。他有点担心魏无羡再次由于想起江厌离而过度伤心，却听得怀中轻轻的一声笑，然后，他感到自己的袖子被紧紧攥住了。
魏无羡道：“还好现在有你。真的，没有什么比你在更好的事了……谢谢你，蓝湛。”
魏无羡抬起头，只见那月下白衣仙人看着他，一双琉璃色的眸子中似乎有波光涌动，白衣人伸出手去轻轻抚了一下他脑后的头发，温声道，“你永远不必对我说这个词。”
魏无羡愣怔了一下，道：“哪个词？”他思考了一瞬，“谢谢你？”
蓝忘机颔首。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这两个词，你永远也不必说。”
魏无羡听闻此言，眼眶不由得一热，心头微微一动。他伸出手去，紧紧搂住了蓝忘机的脖子，将他拉向了自己。月色皎洁下，两人抵在一起，交换了一个绵长、而又缠绵的吻。魏无羡弯起嘴角看着蓝忘机，蓝忘机眼中亦满是柔和。
蓝忘机道：“先回去吧，明早还要早起。”
魏无羡笑了，应道：“嗯。”
两人牵着手回去，两道长长的影子被月光拉开，又紧紧地合在了一起。
清皎的月光，悄悄落在他们的身后。
无论时光岁月如何变幻，往后岁月，他们都会始终都伴在彼此身旁，永远也不会分离。
——那便是这世上，最好的光阴与梦。
TBC
尝试复健…然而肝完还是一条咸鱼（。
好久不见大家了，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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